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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开三脚猫的潭门女人

  • 倾城紫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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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16/11/10 9:27:35
  • 来自: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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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会听到从内地来的朋友夸赞海南女人,说海南女人勤劳、贤惠,是持家的好女人。他们所指的是很多体力活一般是男人做的,但是在海南却是女人在承担。在潭门这种现象更是太普遍了。潭门的男人出海,女人当家作主,女人就是家庭的顶梁柱,半边天了。

潭门当地人有一种三轮车叫“三脚猫”。“三脚猫”是一般村民穿行到市场的交通工具,可以坐七八个人。而在潭门开这种三脚猫的往往是女人。

几年前去潭门,经常会看到这种三脚猫在各个交叉路口转悠载客,她们看到目标后会马上“嘟嘟嘟”地转悠到你旁边,车尾排放的浓烟有点呛人。不过这种三轮车却是潭门人最便宜又便利的交通工具。花上一两块钱,就可以从潭门墟到乡村或者从乡村到潭门墟,很受村民的欢迎。现在小轿车摩托车多了,坐“三脚猫”的人越来越少了,但它依然存在,它就像一种古老的东西被很多人遗忘了却依然保留下来。

那天跟朋友讲到潭门的“三脚猫”时她很惊讶地问,还有三脚猫吗?怎么都看不到了啊?据说是潭门政府对镇墟乱停乱放的行为整治后,“三脚猫”统一停在潭门镇墟一个地方。

那个肤色具有一种海的气息和棕色的健康美的女人叫秋兰,是我在潭门认识的开三脚猫的女人。三十八岁的她剪着一头乌黑的短发,看起来很清爽。认识秋兰是有一次我向她打听事情。

那个夏日炎炎的中午,容易让人烦躁不安,所有人几乎躲避在房子里或树荫下。我和朋友想去采访一位老船长可是不认路。当我下车去问路或带路的目标时,我发现了秋兰。她骑着三脚猫在镇墟的那棵大榕树底下也正寻找她的乘客。老远看到我走过来的她第一反应就是启动三脚猫发动机向我开来。当知道我不坐她的车后显然有点失落感,但自己却又不好意思地说,我以为你要坐车的。反而弄得我不好意思。刚好秋兰就是可以帮我们带路的人。最后我决定坐她的三轮车,然后朋友自己开车跟在后面一起去采访老船长。

老船长的家在文教村,秋兰开着三脚猫伴随着震耳“嘟嘟”的声一路颠簸,再加上闷热的中午,更加让人烦躁。

“你吃饭了吗?”我问。

“我还没吃饭,这一趟回去就吃饭。”坐在前头开车的秋兰说,“一般都是有乘客了我们才顺路回家吃饭呢,才不会白白浪费车油费。”

车头里坐着秋兰,我在三脚猫的后面坐着,硬梆梆的木头板上虽然加了一层不厚的硬皮塑料垫,但是一路颠簸还是感觉屁股疼。看不到秋兰的表情,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她留短发的背影看上去不胖不瘦,从她说的话中可以体会到她是个节俭勤劳的潭门女人。

“我听说潭门有个寡妇村?”我问。

“是有的,是因为那个村子的男人都因出海出事了。女人没有了丈夫,孩子没有了爸爸。”秋兰说,“我就是那个村子里长大的孩子,我没有了爸爸,我的爸爸是我在读初中的时候就走的。”

我同样看不到秋兰的表情,她的言语里与刚才的声调也差不多,没有听出异样。我感到自己太唐突了,只好说对不起,沉默了下来。

“没关系的,二十几年了,我们习惯了,也会有人经常问的。”
秋兰说,这几年来,经常也有人来访问她们。她把自己的故事一五一十地开始向我描述:
“读初二的时候,我的父亲出海出事了,村子里同船的十多个人连船带人都无影无踪了。我们村的女人成了寡妇。妻子失去丈夫,孩子失去父亲。我们村子沉静了好长时间,过年过节都没有听到鞭炮声,没人放鞭炮了。读完初中,我就辍学了,和姐姐帮衬着身体不好的母亲把五岁的弟弟抚养成人。初中毕业后,我在潭门镇墟帮人家打工,先是在茶店里帮人家端茶跑腿,后来又在潭门九吉坡的贝壳工艺厂帮人家加工贝壳,一天坐下来就是十来个小时在打磨机上打磨贝壳,稍不小心就把手指打断,所以得小心翼翼。工作是按件算的,为了能多赚钱,秋兰比别人都要多做两三个小时。

二十一岁那年,我认识了阿海然后嫁他。阿海的祖上世代人都是当渔民的,他们都在南海作业。没出嫁时,母亲就嘱咐我们姐妹俩别再嫁给出海人。失去父亲的母亲常年以泪洗面,我很理解母亲的心,母亲也是为了我们的幸福,母亲认为嫁给山那边比海踏实,少吃点总比担心受怕生活好。”

“当闯海男人的女人是很不容易,男人出海了一切都是自己担当。”我不禁感慨。

秋兰告诉我,这些年来,丈夫出海都不知多少次了,每次出海至少两三个月才回来,有时还大半年的,一年总共留在家的时间也不过那么两三个月。其实在潭门像她这样开三脚猫的都是女人,三年前不下一百辆。女人开车既能补贴经济收入其实还能排遣男人出海后的寂寞。海边的田地不多,一年就夏季种植一次水稻,秋季种植椒类经济作物。有些女人干脆不种田,专门打杂工做点小生意或开车。秋兰是一边开车还种了些水稻,水稻打理也方便,犁田收割都是机器,插秧都是抛秧,种水稻用不了多少时日,农药一喷也不用拔草,偶尔施肥就等着收获了。秋兰开的这种三轮车既能载客又能载货,很方便又实惠。每当渔民出远海回来,秋兰就去码头上装货载人。每天清晨,秋兰就开着载客的三轮车穿行于乡村的木麻黄树林,途径潭门港直达潭门镇,开始她一天的客运活。

坐在秋兰的三脚猫里,沿着潭门富港街到潭门渔港码头,再拐弯从边防派出所那条水泥路走去文教村,坐在这样的车里有点颠簸,是屁股发麻还是耳朵嗡嗡作响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每天都这样开着三脚猫不累吗?”我问。

“习惯了就不累了,最累的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心累。”秋兰回答说。

对丈夫出海时的牵肠挂肚,是秋兰的心病。在每个夜晚,秋兰在劳碌一天之后躺在床上时第一件事件就是担心出海的丈夫,她担心丈夫带氧气瓶下深海作业的危险,她担心天气的恶劣变化,她担心周边贼寇的抢劫和枪杀……她没完没了地担心。潭门人下海作业,有时为了更能捕捞更多的海珍品,他们往往会冒险带氧气瓶下深海作业,人有时承受不了深海的压力会心肌梗塞或脑血管破裂,生命就很危险,轻者瘫痪一生,重者当场暴毙。出海的潭门人不仅要防着海里的大风大浪还要防着海里凶猛的鲨鱼,更担心的是四遭的海寇枪杀和南海四周国家的争议。

秋兰说,除了她,只要有男人出海的女人都跟她一样担心自己的丈夫。她们会时刻留意男人出海的情况,见面会彼此打听消息或者安慰对方。

前年的台风真是让秋兰忧心忡忡,两天两夜没睡一眼,眼睛都睁不开,熬肿了。前年的强台风中,秋兰的丈夫也出海了。后来据说是在琛航岛的几十只渔船被台风打坏了,还有两只被打沉了。我跑去海港码头去看,很多人围聚码头,人头攒动。很多的运输车来了,人们从车上卸下一箱子一箱子的矿泉水、方便面、红烧肉罐头等食品就往船里搬。这些食品很快就运往西沙助援台风遇险的渔民。
后来,秋兰丈夫的渔船被救了,才避免了一场灾难。

“当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电话又打不通,第二天中午才接到孩子他爸的电话,我的一颗心才落下来。”秋兰说。

三脚猫穿过木麻黄的林子很快就到了草塘村,文教村不远了。在路上,我看到一辆三脚猫擦身而过,开车的也是个女人。秋兰跟开车的女人彼此打了招呼。

秋兰告诉我,现在开三脚猫的人越来越少了。生活条件好了,潭门人几乎家家都有摩托车,还有很多人都买了小轿车,三脚猫只能是载一小部分不会开车的人了。三脚猫的用途还可以是载物,在菜椒西瓜等农作物成熟的时候,小巧玲珑的三脚猫就是最好的运输工具,奔波在坑坑洼洼的田埂上,任劳任怨完成一件又一件的任务,开三脚猫的潭门女人何尝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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