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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我舞文弄墨的那些破事儿(2017岁末征文)文:风止船直

  • 荷本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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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17/11/29 14:47:22
  • 来自: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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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叫我文客,也有人叫我枪手,大多数人叫我笔杆子,或是秘书。我是啥,我自己知道。我闲不住,又无其他本事,打小偷看不让看的书,红楼聊斋之类杂书,看久了,就放开胆子写些东西,算是皮毛。语文课交作文,老师拣出来,做范文,当同学面念,我脸红,可心里美,巴不得长点儿念,我抬头看,周围同学怎样看我。

        我虚荣心膨胀,接下来,不知好歹,抄练起散文小说,甚至鼓捣大部头的长篇。内行的好心人告诉我,急噪不行,走不稳当就想跑,必须从头慢慢来。什么是头?他告诉我,去读书,要读,就读国内外经典,红楼,聊斋,鲁迅白话文,屠格涅夫,莫伯桑的东西。

        一段时间之后,我自以为精通了,又重新去写,结果文词美丽了,变成了学生腔和奶油小生。好心的人和刊物编辑干脆对我直说,读了书也不妥,另一半还要行万里路。我知道,这一半相当难做,因为要熬时间和岁月,经历与坎坷不到,这一半就难以达到,时辰不到,就不要幻想成佛。后来我开始注意,我三十岁之前都做了些什么。

        知青时在生产队做保管员,我在仓库门前小黑板写通知:请不要往高粱中掺沙子喂马和驴。队长指着黑板问字是谁写的?我以为写错了,结果队长把我介绍给大队支书,支书又把我推荐给大队学校当了民办教师。一次校长温和地启发我,他交办我给学校写的年终总结他非常满意,但存在问题写的过于细腻,上小队要土粮喂学校兔子的事,不能说,这是共性,哪个学校都发生过,应该写些学校经费不足,教学质量有待于提高之类的话。这以后,我记住如何写缺点和问题。

        公社把我调上去,做广播站的播音和编采。站里给我配一辆旧永久牌自行车,是线路工人淘汰的那辆。我吹着口哨,高兴地穿梭在玉米和大豆的田垄之间,每次听到屯头杨树尖大喇叭播出我采写的稿件,我就晕得不知东南西北。一天公社宣传委员拉着铁青的脸找到我,指责说,《某某大队一日造肥百米》的消息播出,为什么事先不给他把关?我辩解,听说你在家拉肚子,就直接播了。他冲我发火:你不知道临近公社的大队日造肥已经突破一千米了吗,某某大队是县里的标杆,怎么还会停留在一百米,真是胡闹。我急了,怎么会呢?那天我在场,亲自用皮尺丈量的,九十米多一些,加上正在路途的三车,才刚勉强凑足一百米。他骂我,你懂还是不懂?当天人拉、马拉、牛拉、猪拉、鸡拉、没归拢的,算在一起,何止是一千米?我说,那也算数?他说,算数!第二天,又重播了一遍,将日造肥数字改成了一千一百米。

        返城后分配塑料厂当工人,夜里厂长到吹膜车间查岗,班长和其他三个兄弟趴在凳子上睡觉,我倚在挤出机旁边写诗,不知道厂长什么时候绕到我背后,趴我耳朵轻轻说一句,冷却槽里的水冒漾了,吓得我扔掉纸笔赶忙去关水闸门。第二天厂长把我叫到他办公室,问我,你会写东西?我浑身冒冷汗,厂长笑了,说,明天上厂部政工股报到,给我写材料。我不知道是喜还是忧,出了门,我异常兴奋,不管什么原因,反正逃离了车间打夜班。一天厂长把我喊到他办公室,叫我赶紧写一份《聚乙烯型材试制成功的请款报告》,我睁大眼睛望着厂长,这怎么可能?我就在吹膜车间,主任带我们没黑没白干半年,不知道是模具毛病,还是热阻丝有问题?挤出的管材,不是瘪就是透气,后来干脆放弃了。我小心对厂长说,这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就?厂长瞪我一眼,说,让你写你就写,不写回车间打夜班去!我转身回到办公室,按厂长的意思,老老实实坐下来写报告。

        后来我被调到经委当秘书,上班第一天主任找我谈话,对我约法三章:一、这份差使来之不易,很有前途,要珍惜,你之前两位秘书,一个提拔到市里,一个提拔到县里,仕途不可估量,一定要听领导的话,不要胡来;二、要虚心,领导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少说话,多干活,要揣摩准领导意图,领导上哪你上哪,平时注意收集领导讲话的特点和规律;三、不要屁股离不开板凳,没事蹲企业住几天,多知道一些什么是增产节约和企业管理,重要地是捕捉下面有啥好经验。委里接连开了几次大会,点灯熬夜给主任写的讲话稿遭到枪毙,主任有些恼火,批评我是死脑瓜骨,不入门,问我知道什么是三五六句吗,我说不知道,领导掰起手指头教我:比方,一个统筹,两个中心,三个突出,四个到位。我说,这我会,领导笑了,就怎么写。从此,我写的讲话搞,领导篇篇满意,还逢人就夸我,小刘有才,是一个大秀才。单位的同事当面都说我才气大,以后是当官的料,背后也有人说,这小子真能吹。

        这以后,我忽忽悠悠成了县里颇有知名度的笔杆子。有些单位开始物色我,挖我,动员我到他们那去。最后我选择了现在的单位,这个单位让许多人羡慕,身着兵式服装,腰挎小手枪。因为这事,原单位的领导大发脾气,说我放着官道不走,瞎了前程,早晚会后悔。我以为到此告别了秘书的溜光大道,彻底安心坐下来学点儿专业,没想到,上班第一天,检察长对我说:调你到这来,是让你写材料,不是让你来办案的,办案的人不缺。十年之后,新来一个检察长,说,看你岁数大了,下业务科室办案吧,检察机关是业务机关,以后提拔干部不懂业务怎么行?我眼泪汪汪,感谢这位可怜我的检察长。

       文学道路漫长,要摸索地走,熬时间才行,有人不服气,走急了,就容易跌跟头。我是走路慢的人,因此不容易摔跤。 一个出版商,与我谈书稿,他很在行,不绕弯子,校对有毛病,谈吐中,婉转地提出来,商量的口吻,不损害对方自尊,便于接受。他与你交谈,十分专注,不打断你的思路,又不阿谀奉承,不是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的那种人,他说你的东西,行文朴素,他不随便将你吹捧的老高,而且又能谈出不同见解,这样的出版商,是吹吹忽忽那种人看不上眼的。文人间是非很多,不是今天你瞧不起我,就是明天他看不上你,彼此攻击诽谤,就像博客和微信圈一些人,拉帮结伙点赞和拉黑你,从注册博客那天起,我就关闭评论和装哑巴,远离这样的争端,躲藏别人不轻易察觉的角落,鼓弄自己喜欢的那点东西。

        写诗也一样,我一向老老实实地写,文友与我开玩笑,为什么霸道不起来?我泛红着脸说,打小就这样写,不敢跑,更不敢飞。我羡慕一些人的诗,很自然,很少故弄玄虚,象戴望舒和舒婷的那种。 一些人玩文学很潇洒,没有政治目的,不拉帮结派,纯属自娱自乐。和霸道的人不贴近,和阴谋的人不搭伙,与这些人交往深了,他们可以将大实话倾倒出来,谁的文章好,谁的文章不好,火眼金睛,一针见血,不论谁在他们面前拨弄是非,都很难动摇他,他是坚定信念的作家。

        话说回来,鉴于我的生活习性和做事欠妥,一生中不会有大出息。且身单力薄,手无缚鸡之力,就选择一个劳动工具最轻的活,抄笔鼓捣文字,这大摡是天意。谁想到提笔作文也照例惹起事端。  那天下午打开网上“文苑”,看到有新登陆的博客名,叫刘伟爹,很是有意思。刘伟文章后面的点击者,名冠刘伟爹,我马上说不对,我爹已作古十年有余,请你们不要吓我,我胆子很小,从小就怕鬼。 我不光怕鬼,因为这不符合事实。

        爹在世时,就极力反对我学习写文章,爹说自己就是个穷教书的,换米五斗,还养活不了家。我写作文,十有八篇被爹枪毙。那时睡觉早,点不起电灯,我在被窝打手电筒看《红楼梦》,爹抢过手电筒,还打我两巴掌,点电筒也是败家。

       文革过后,爹更不让我学写文章,他就因为爱写文章,文革中才让造反派斗得死去活来。爹坚决反对我当秘书,给领导抄抄写写,夸大了,群众说我吹,写小了,领导说不拔高,出不了经验,弄不好,里外不是人。后来,爹逼着我学画画,那是一门手艺,可以养家糊口,画一个门斗,可以换五斤小米,画一口棺材,可以挣十元钱,画一个柜门,可以换二十个鸡蛋。结果文革后期我下乡当知青,画画就荒废了。

        爹从来不相信我能把文章写好。今天,变成鬼的爹,偷着上网来读我的文章,我真是热泪盈眶。爹终于肯定我,认可我的文章了。这是爹对我最大的鼓励,谢谢爹,我会倍加努力的。

        网上有人提议,让骂我的人向我道歉,这大可不必。其实骂人有时是让人逼的,出于无奈,不骂憋不住。能够当面骂人,是一件好事,要比背后骂人文明的多,就像开追悼会,我想追悼会开在人死之前,绝对要比开在人死之后好得多,起码能让自己知道后人都说了你什么。骂人是爱憎分明的表现,不说谁好,也不说谁坏,这个人相当可怕。骂人可以消解气愤和郁闷,对身体有好处,因此有句话叫做,打是亲骂是爱。骂人还是亲昵的行为,关系不到位的人,得不到心疼般的骂。有的领导经常骂他的司机,后来大家知道,领导和司机关系非常好。骂人有时可以督促你成材,过去一些大工匠,很多是师傅连打带骂,学来手艺,后来成为大师。骂人能转化成这么多成果,为什么还让人道歉呢?

        一次,同城社区授予我原创英雄荣誉,我有些受宠若惊,实在说,这个称号让我措手不及,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竟然咣当落到我头上。

        我一生没有得到什么荣誉,那是我读小学,二年级结束的时候,我光荣加入了少先队,脖子上飘荡着红领巾。父母奖赏我的礼物是:用姐姐那件退色的女军装,给我改了一件上衣,穿到学校,同学嘲笑我男不男女不女。高中毕业下乡当知青,给玉米地拿大草,队长把我拽进玉米棵里,说我干活不奸猾,要发展我入党,条件是,必须将大队支书的女儿嫁给我,我一百个不愿意,因为支书的女儿我见过,长得丑陋无比,组织表扬我的代价太大了,我宁可不入党,也不娶那个丑女,其实人家不丑,是我要求高。

        不管怎么说,这次授予我,是一个很高的荣誉,在几千人当中,我名列榜首。我父亲活着时候,千嘱咐万叮咛,你一定要当官,光宗耀祖,或者做一个英雄,杀富济贫,可惜我两样都没能做到,反而尽让别的英雄欺负我,写文章,招惹一些人的咒骂,办案认真,说我有政治意图。我不知道社区这次授予我原创英雄,还会招徕怎样杀身之祸?

        我知道,现在获得荣誉不容易。一个荣誉大家争,给谁谁高兴,不给谁谁不高兴。爱荣誉的人都知道,荣誉积累多了,就变成索取政治权力的资本,荣誉证书一大堆,说不优秀都不行。有的千方百计动脑筋索取荣誉,拿钱买荣誉,讨好领导要荣誉,出卖德性换荣誉。现在有许多荣誉,是靠关系发下来的,关系好,可以偏得一个,多得一个,指定给谁一个。

        我也想到了,得了荣誉相反是一个得罪人的事情。那些平时看你不顺眼,又对荣誉垂涎三尺的人,会怎么看你?你就比人家高明多少?至于你有多优秀,多么好,取决于人的那张嘴,看怎么说,是真说还是假说,是歪着说还是正着说,是借着别人的嘴说还是用自己的嘴说,是说好话还是说坏话,是冲着天说还是冲着地说?

        得了荣誉还是一个很累人的事情。我知道,常理是,份内的工作做好了,再做份外的事,才有希望获得荣誉,这要付出艰辛和代价,天上不能白掉馅饼,靠出工不出力,花言巧语和请客送礼巧获荣誉,红花背后,有人会戳你的脊梁杆子。一旦荣誉到了手,还要维持和保持荣誉,你干多干少,别人会睁大眼睛看着你,时不时用秤去称你,动不动伸出舌头去品你,总之,荣誉戴在头上,犹如孙猴子脑袋上的紧箍咒,唐僧一不高兴,便让孙猴子头痛。

        今天,你们给我这个荣誉,我感到比较坦然,第一,不是我伸手索要;第二,不是我动心思巧夺;第三,不是靠关系获取。最重要,是父亲生前已经给我盖棺定论:我不是英雄,是狗熊。我认了,狗熊就狗熊,北极熊也有自己生存的道理,契柯夫说,大狗叫小狗也叫,熊有熊招,熊有熊胆,北极熊可以蹲伏冰窟窿旁数十天,耐心等待猎物的出现,就是不吃不喝,也能凭借体内储存的热量,度过残酷的寒季,再不行,就干脆藏在雪洞里冬眠。

        不管怎么说,还是真诚地感谢同城社区,让我有幸得到这个奖,对我来说,这是有生以来很大的奖,再一次深深地表示谢意。

        现在手机时代的文学创作,已经由纸制发表模式渐渐变为网传自娱自乐的消遣,这是这个信息时代和网络交流迅捷一手造成的,文学作家也要相应改变思维,要接受从纸制作家到网络写手的换位事实,要有耐力接受,还要耐心接受不同层面的读众点赞和批评。

       写手要接受事实,编辑和评选组织也要改变旧有模式。诗象大乱局势下,作者的名字可以不署,组委会不妨采取代号或代码无记名投票,这样可以最大限度避免评委感情和倾向划票,给那些色迷迷评委,钱币币评委,熟脸脸评委们设障,使其分不清作者的姓别、姓名及省份。同样,对评委也应该如此,不公布评委名单,针对作品,评委不知道作者是谁,作者不知道评委是谁,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让‘’投桃报李‘’的作者无法投机钻营。对创作手段特点明显者,不采取入围而是在初评就定夺的办法,这样可以将那些无名无辈无靠的优秀作品置于公平的范围之列。简单出真理,当然,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如果真有低劣作品获奖,那只能是评委中确有庸人。

        如今,已不再是著书时代,而是读书时代。现在不是作者时间,而是读者时间。读书要比写书艰难和重要。因为,现如今,写书的人多,读书的人少。劝那些鲁院等创作班掌门人,不要再将创作班办下去了,就破天荒办几期读者班,现在已经不再是创作市场,而是读者市场。现在不是有作协没作协的问题,而是有书店没书店的问题。现在不是有书读没书读的问题,而是读者喜欢读不喜欢读的问题。在文学被边缘化时代,我担心,一旦书写多了出多了,没有人买没有人读怎么办?现在是,出书不值钱,买书读书的人值钱,书店不值钱,手机网络值钱。没有买,就没有卖,没有读,就没有写,读者是爷爷,作者是孙子。如今操作文字的大都变为茶余饭后的自我消遣和自娱自乐,写作,不再是作家的专利。

        总之,你步入玩文字的胡同,你就要适应民间的习俗,平衡自己的心态。你不要高高在上,指手画脚,要把写东西当作你生理需求,比如放屁,不放不行,放了就舒服。微信群里,平常百姓中,满山遍野都是写手,你不要为虚荣心而索取点赞,只要有温暖,有快乐便可,更不要自命不凡,挑三拣四,唯我独尊。我呀,就是一个普通的网络写手,吃喝拉撒,粗衣麻布,舞文弄墨,聊以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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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荷本无霜
楼主回复
  • 发表于:2017/12/1 9:13:09
  • 来自:海南
  1. 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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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只看该作者
好文当顶。
  
  • 荷本无霜
楼主回复
  • 发表于:2017/12/4 10:08:13
  • 来自:海南
  1. 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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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只看该作者
今天在奇葩羊和怪异猫公众号里发布了

https://mp.weixin.qq.com/s?__biz=MzI2NjQ5NTY0NA==&mid=2247484225&idx=1&sn=7870ca0e41aab03ae800a1c076473dbb&chk***=ea8c70b2ddfbf9a4dbdb6d4c111807caf723d11de133b870a0b786605e6def6f1cbaa86bd3e6#rd

谢谢作者的参与
  
  • 王国平(物语诗客)
  • 发表于:2017/12/4 11:06:55
  • 来自:海南
  1. 4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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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千古事,也是百姓心。好文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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