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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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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18/8/8 8:20:10
  • 来自: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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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陈德才

 

放暑假了,孩子们都从学校回到家里,抓紧时间复习功课的孩子不多,大多是玩手机的,坐在厅里看、走路时看、连吃饭也把手机放在旁边看,甚至晚上躺在床上看到深夜一、二点钟。早上睡到上午十点多才起床那是经常的。十五六岁、十七八岁了,牛高马大的却不帮父母搞点家务,更不要说干其他劳动了。饭做好了,叫好几通还不过来吃,而且很挑食的,一不合口胃就把一大碗饭随手倒到垃圾桶里。当今孩子们的这种普遍现象,促我忆起我童年时代的小伙伴们艰苦生活的一些事情来。

那是在遭受三年连续自然灾害的1960年,那天清早我祖母扛着犁牵着牛去犁田,经过生产队的仓库时,看到茅草仓库的屋檐下,两个孩子光着身体蹲在那里。旁边,一张锄头,一个沙锅,一个麻袋,别无它物。祖母放下犁,把牛牵到旁边的树下捆好上前去询问才得知他们是公水村人。兄弟俩,哥哥叫陈德修15岁,弟弟叫陈德明9岁。因家里粮食紧缺,为了让家里省些粮,兄弟俩才在暑假期间,外出锄番薯落充饥,流浪到这里。他们从家里出来已经五天了,没有目的地,一路走去,白天在人家挖过番薯的地里锄,捡到人们挖番薯时偶尔丢落的就放到麻袋里,中午找个树荫坐下,寻几块石头垒个小灶,拿沙锅到田堀边舀水来煮番薯吃。晚上随便找个地方躺下,尽量不到村子里去干扰人。反正是夏天,凉不着。一个麻袋横拉开来,盖在兄弟俩的肚子上,蚊子、昆虫蜇那是小事,用手挠挠忍一忍就过去了,主要是肚子饿睡不着。因昨夜下大雨,茅草仓库的屋檐太窄,躲不过风雨,兄弟俩全身被淋透,只好脱下衣服拧干,晾到树枝上,光着身子蹲在这里。

我祖母可怜这两个瘦骨嶙峋的孩子,把他们带回家来,找条旧衣服让他们换上。当时我们家也缺粮。一大陶钵饭里没含几粒米,尽是番薯碎块,祖母从钵里舀番薯饭给他们吃。我家横宅里恰好有张床,就叫他们住下来。白天他们兄弟俩仍然去锄番薯落,中午和傍晚回我们家,我家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不用再自己用沙锅煮番薯吃了。他们锄到的番薯根块就放到屋角落里。我当时10岁,傍晚就带他们兄弟到河边洗澡。晚上就共同在煤油灯下看书、做作业。德修、德明两兄弟很懂事的,德修哥大点,早上起来常帮我家挑水,德明也帮干些家务。有一天生产队长到我家来,看到屋角有一小堆番薯根块,就问德修有没有证明书。当时陌生人来村里住宿是要有他们当地生产大队开证明书带过来的。德修哥说没有,生产队长对我祖母说,你要把这两个孩子赶走,要不他们借着白天锄番薯落,晚上去偷挖生产队的番薯。我祖母生气地说,这两个孩子是我陈族兄弟公水村人,在二百多年前我们是一家人,现同宗兄弟因饥荒流落到俺村,我没什么招待他们,心里已很难过了。他们是好人,我了解。你不青不白说那么难听的话。别说他们晚上去偷挖队里的番薯,就算生产队有一大堆番薯堆在晚上他们睡的脚底,他们饿死也不会偷的。队长见我祖母满脸怒色,没再说什么,就走了。

德修、德明兄弟俩在我家住了十多天,我祖母担心他们好不容易拾来的番薯根块烂掉,就帮他们洗干净用茨刨子刨成片晒干。那天他们离开我家时,祖母将他们拾来晒干的茨片装在他们的麻袋里,又另外把我家晒好的一瓮茨干装到另一个袋子里。摘了一个菠萝蜜,还有腌制的咸竹笋片等,整理成一个小担子,祖母挑着担子,一直把他们送到玉石坡公路口。叫他们顺着大路回家。我当时也跟着祖母去送他们,到路口时,德修哥流着泪,牵着我祖母的手谢了又谢不忍离去,他说阿婆你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我长大了,有出头之日,一定要报答您。我祖母说,你两个孩子是很懂事的,将来长大了会有出色的,你们到我家,我没什么好的给你们吃,我给你的这点东西不值半角钱,不值得你谢,只要你们能度过饥荒,我就放心了。

时间在匆忙中过了十余年,大约是1972年吧,德修、德明兄弟到海边买了两竹筐灯光鱼,用盐腌好,托陈业伟和他祖母,步行40多里(当时交通不便,没有车),问路来到我们五甲村送给“行坎婆”(我祖母从行坎村嫁来,本地人都叫她行坎婆),答谢我祖母贫贱之时的携拾之恩,我祖母热情招待他们,留他们在家中过夜,并叫我母亲将这两筐鱼分发全村人,每户一点。在物质缺乏的年代,全村人是多么高兴啊。自此之后就再不联系。1977年在我祖母病重弥留的那些日子里,我陪在她身边,跟她讲过去的一些事情,以便分散她的注意力,减轻一点她的痛苦,这时她突然问起德修、德明的情况,我说联系不上,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她喃喃自语说,德修、德明两兄弟现已长大了,可能他们的日子还不那么好过,我是没福见到他们了,将来你们子孙可到公水村去看看我们的陈家兄弟,但愿好人过得好。自此之后,我就有了去公水村的念头,但不甚了解公水村在哪个乡镇,加上忙于生活和事业,至今竟未成行。

去年11月,我老母因病住院,我到医院照顾。过了五天,母病情好转,我便扶她在过道里走走。经过一间病房门口时,里面有人向我招手。我们停下来,他笑着说认得我,说他跟我们同是乐城莲心墩祠堂的兄弟。我问他家在哪?他说在朝阳公水村。 祖母去世41年了,我现在才知道公水村在朝阳,从这位大叔口中得知德修、德明兄弟及他们的后代在改革开放的年代,已走上了致富路,都建了新房屋。德修哥的孩子还在中原镇上买了铺面做生意,他们日子过得红火。我想,该择个日子去公水,会一会我们的兄弟,叙叙旧,感受一下改革开放的成果,清明时节,也好到祖母坟前焚香烧纸,告知她的在天之灵,让之放心了。

唉!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如今中国人民已经从贫穷饥饿的困境中翻过身来了。锄番薯落填肚充饥的窘日子是一去不复返了。我们的子孙已成了幸福的新一代。这当然是值得我们庆幸的,但一提起过去,我们的后代就有点反感,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要忆苦思甜?我想,当今的孩子个个都是父母掌中的明珠,家中有条件让他们浸在糖罐里。孩子们从没吃过一点苦,又没了解甚至不想了解我们上一辈人吃过的苦,他们整日沉迷在现代手机游戏的欢乐之中,如此以往,我们后代的将来是否潜伏着某种危机呢?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孟子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古人的话不无道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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