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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夜雾幽灵(小说)王章灿

  • 万泉水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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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18/8/11 21:5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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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雾 幽 灵

                         (小说)                王章灿

天边的乌云终于把太阳压下了山,天公给万泉河拉起了黑色的幕帘。忙了一天的乡亲们,吃完饭洗完澡,大多便坐在了电视机前,其余的则打麻将或睡觉了。

肖精看了看星空,朝着乡村派出所的方向诡秘地“哼哼”笑了两声,然后掏出手机,拨号,说:“狗三,出了。”

不过三十几秒钟,一个猕猴似的影子,便蹦到了他跟前。

“拿家伙。”他头一歪,狗三便走进他的院里,从柴房提出几十斤重电池和电杆。瞄四周没人,他们便幽灵般地钻进河岸林带,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河边,登船、调好特制的消声筒,开机,“突突……”小船便歪着身子昂着头驶出了河湾。

小船是大马力,驶出十多分钟,便很快开到了三江湾水域。

这三江湾是万泉河、九曲江和龙滚河的交汇处,离博鳌出海囗三、四里远。这里,当大海涨潮是咸水,落潮时则是淡水,人称“半咸淡”水域,是最丰产的传统鱼场。这里生长的鱼虾蟹,比别的地方的都好吃,因而卖价也高。只是多年来不合理的捕捞,加上电鱼炸鱼的非法活动有禁不止,造成水产资源严重减少。尽管前年政府再次发布禁止炸魚、电鱼、药魚和限制网具品种和规格的法律广告,非法现象有所收敛,但总是有人故意钻管理的空档和漏洞,违法现象时有发生。

肖精觉得,这世界纷纭人口众多,生活的竞争太厉害了,如果乖乖听话就赚不了钱,就过不上好生活。人嘛,不找窍门就活不精彩。活了五十多岁,早就悟出了个理:政府不让做的,我大白天绝不做,可是夜里就悄悄做。你巡警只是白天出巡,黄昏收船下班。我夜里电鱼,咱们各走各道互不相碰,真好。我抓到的鱼虾蟹,不卖村里,都悄悄卖给对岸溪头鋪仔的金叔,他卖到县城。诚信合作保密,绝不让村里人知道。哼,蛇有蛇道,鼠有鼠路,咱就算是“打游击战”吧,多年来就是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发财。妙极了!……想到这里,肖精充满了成就感。撑着舵,看着小船在水面飞溜,他的心也像鲶鱼在溜溜,爽啊,爽极了。

很快小船驶到了三江口湾廊。这湾廊水深鱼多,是最佳的电鱼区。“狗三,下电杆!”

狗三开电池,将电杆一插入水,刹时间,水中的魚便“嗤咚!嗤咚”地被电得横冲直闯,这边跃出一只,那边窜出一只,纷纷蹦跳出水面,有的跳出一、两米高,掉下来后大都反着白腹浮在水面打转了……狗三操着带网兜的电杆子,敏捷地左一捞右一捞,边电边捞,不一会儿,便捞到了几十斤的魚,这丰收又让俩人兴奋不已。

正当他俩忙得不亦乐乎时,突然,一道电光射来,把他们的眼睛照得几乎致盲。紧接着传来电喇叭的喊话声:“你们电魚的听好了,我们是执法警察,你们现在违法电魚,请停船接受调查!”

糟糕,怎么今晚就遇上警察了?历来没有过的呀!巡警的突然出现使肖精大感意外。怎么办?必须立刻逃离,决不能让他们抓到。这船装的高速马达,为的就是万一遇到巡警时能够快速逃离,今晚可有用了。逃!只见李精立马转舵、加大油门,小船飞箭似的拐弯,开溜了。

“停船,站住!站住……”巡警的声音十分威严。

肖精明显的感觉巡警的船也开足马力在追。

肖精按预设的路线,从蟹钳滩折入蟹钳沟,窜进了茂宻的水香林(红树林的俗称)……

巡警船跟着他们的水痕追赶,可是,一到蟹钳滩,船便搁到了浅滩,走不动了。圈套!这是肖精的圈套。原来,蟹钳滩那蟹钳叉形状的浅滩在水下三四十公分的地方,不熟悉水路的巡警船只顾直线追赶,不不知道必须准确“绕叉”,结果撞上“蟹钳叉”搁浅了。

把打着追光灯的警船远远地抛在了后面,肖精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诡笑。

这三江口西南的水香林与沙美内海的大片水香林是连成一片的,其中有四通八达的水路,不熟悉的人一旦进去就如入了迷宫,半天都出不来。而肖精从小就在这一带捕鱼抓蟹,很熟悉水香林区的支支水道,多年前他早就探察过,如果在夜里电鱼时一旦碰上巡警,应该怎么最快的躲进水香林。想不到今晚竟就用上了。

一驶进蟹钳沟,肖精按曾预想的路线在水香林里左拐右拐几次穿行后,就钻到了一出最茂密、僻静的丛林中,将发动机熄火,静观巡警动态,一旦他们逼近,必须再度转移藏诺。这里当年是土匪的藏身所,也是琼崖纵队诱歼日本兵的游击圈。来龙不比地虎啊!

月底夜晚的水香林,伸手不见五指,一片漆黑。夜风吹得树叶沙沙直响,不知名的昆虫在相竞长鸣。稳躲下来后,才发现这里的蚊子“有水平”,隔着衣服也能叮吸你的血!狗三恨不得用指甲把蚊子叮长的包连肉铲掉。

藏了一会儿,肖精见没动静,便爬上一枝四五米高的树干,向来的方向远眺,没有发现巡警追来的迹象,才放下了压在心头的大石头。再歇会儿吧,肖精说完便背靠船沿,坐在小船仓板上打起瞌来。

狗三躺在船头,一眯眼晴想睡,蚊子却“嗡嗡嗡”这边一只那边一只咬个不停。唉,今晚倒霉。跟精哥电鱼几年,出船是神不知鬼不觉,抓到的鱼是开到对岸三角码头卖给约好的县城鱼贩,村里人连鱼影都见不到。在三江口电鱼,八年来从没给巡警碰见干涉过,今晚却……窝囊了!要在这荒凉黑暗的水香林里蹲到何时?狗三渴望精哥早点决定回去。

过了半个钟头,狗三说:“我看他们肯定走了,咱们回去吧。”

“不做得。他们追不上我们,肯定会打埋伏。现在回去,肯定被抓。咱们眯眯眼,瞌一会再说。”

肖精眯了半响,怎么也睡不着。他想,这生活就是充滿末知的挑战。谁也说不清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些年来之所以赚到钱,能够买车盖房就是走出了一条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河里电鱼赚钱的路。不是?俺这电魚的小船,白天就停在河边隐蔽的树萌底下,用帆布盖着,电具提回家放好,到了晚上八九点钟,当村人都在看电视的时候,便叫和狗三出来悄悄出船,到三江湾电它两三个钟头,然后驶到村对岸码头铺子把鱼买给收鱼的金叔,金叔天亮了卖给县城的客户。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这电魚发财的招数。

     嘿,今晚这水香林也真是静得出奇,周围除了听到不知名的昆虫在细声吱叫外,再也没有什么声响。而远处无时地随风飘来演出琼剧的锣鼓声,汽车喇叭声……而巡警的汽艇早就没了动静。肖精看手机,哇,不觉已经十二点了。可以回去了。

为了防范巡警的埋伏,他们的小船从水香林的东沟驶出,绕开蟹钳沟返回,然后照旧开到村对岸码头,把鱼卖给金叔才回村。靠码头,绑好船,提上电池电杆,上岸,拐过晒谷场就要到家了。喝,有惊无险,你巡警又奈我何?今晚又是完美收官啦!

突然,一道电光照了过来,令他们张不开眼。“站住。警察。”“你们……什么事?”他们看到,晒谷场上停了一辆警车,四位警察站在他们的面前。

“你们违法在河里电鱼。请接受调查。”

“我们没有呀。不是我们啦……”

“先看我们的夜视机拍的录影再说吧。”警察立即打开夜视摄影机……

天哪,显示屏上十分清晰地播放:人们熟悉的三江湾廊,一只载有两个人的小船在走动,船前的人操着长竹竿的网兜在水中左右划捞,把捞到的鱼倒进船中,长焦推近,拍到两个人的脸部特写镜头,如白天一般清晰,操网兜电杆的狗三,掌舵的是自己,脸部细节都展示无遗……

天哪,还能抵赖吗?肖精十分意外:这摄像机怎么在黑暗中也能拍录的?我怎么想不到呢?他顿时全身冒汗,而且老想尿尿……今晚怎么就“长年精而对岁呆”了呢?

他们只好乖乖上了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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