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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望月思父(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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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18/9/11 10:49:44
  • 来自: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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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霞已渐渐褪去那火红艳丽的色彩,似乎有一张黛暗的大帷幕徐徐落下——又一个夜晚降临了……


  在黑暗还没赶上趟儿时,东边已有一丝丝的亮光,继而一块块,一片片,不久银盘似的月亮已一跃而出,大地仍是明亮亮的。月儿由低向高向西,在寂静的墨绿般的苍穹中穿行着,朵朵如棉絮似的云儿从它身边擦肩而过。我凝视着,眸子转也不转地望着皎洁的月亮,不觉热泪盈眶……


    今天是农历八月十四,可对我来说,这是一个黑色的日子!——21年前的今天,我敬重的父亲溘然离世,撤手人寰。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如闷雷击顶,让我们悲痛欲绝……第二天,八月十五,正是花好月圆、合家团圆之日,而我们——农场机关的全体干部职工、我的家族人及亲朋好友则在老家一个小山坡上一一合水湖畔为父亲前往另一个世界送行,作生与死的永別!那一幕,这么多年过去了,想起心仍隐隐作痛。父亲曾遗留下的一张刚解放时的军装照片,我好久都沒敢挂起,只因一见父亲那慈祥的目光,我的眼泪就不住地往下流……


(父亲遗像)

  月亮仍在穿行着,还是那么皎洁明亮。苍穹中应有无数的星星在一闪一闪着。这时,我总在茫茫太空中寻找着……也许,那其中的一颗便是父亲您明亮的眼睛,好似在看着家人,在期待倾听女儿心中的思念。


(父亲遗物)

  父亲,在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3周年特殊日子里,在我们纪念琼崖纵队成立九十一周年的日子里,女儿清楚地记得您说过的抗战故事:

        39年日本进犯海南,十二月占领海口市,您这年参加青年抗日救国会(简称青抗会)。日寇的”三光政策”,使百姓生活、地下抗日组织生存非常艰难,父亲并和胞兄经常在夜间偷偷的到海中挑海水(一担只煮盐二斤),解决革命同志的食盐困难。后被敌人发现后,日伪军便抓我奶奶去毒打,逼交出抗日同志。奶奶拒不招认,被毒打后不久就去世了。敌人仍不甘心,到处抓父亲和伯父,扬言三天内如不交出地下革命同志,就杀你全家。在这危急时刻,父亲胞兄便向地下党李基炎同志汇报此情况,李基炎同志便主张父亲您和兄嫂、族兄等五人在一九四五年二月(农历正月十六日)夜间由李基炎同志带领下离开家乡(琼海福田山雄村),参加了琼崖纵队这支革命的队伍。走上了为把日本赶出中国去,建立新中国而奋斗的革命道路。

        当我问起您为啥会做出如此选择时,您回答说,一是党的宣传工作做得好,深入人心,让人在黑暗的时代看到光明的未来。二是因为您的奶奶被日本鬼子和伪军打死,只有参加共产党,才能报仇雪恨,才会过上好日子。于是,您的人生充满了色彩,充满了许许多多的故事……


(父亲遗像)

        可是我们平时却不知道您参加琼纵后的具体的情况,在翻阅您留下的笔记本,只有简历般的记录,您记录的大致情况是这样的:

        ”我参加革命工作后总的过程分为二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战争年代,是出生入死、战火连天、你死我活的斗争年代。这段时间是从一九四五年二月至一九五0年三月底止的几年中。是由抗日战争转入人民解决战争。在这战争年代,就是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打倒国民党反动派,解放全中国,建立中华人民共和国。这总体来说战争是最艰苦,最困难,最危险的时期。我参加革命工作头三个月内是在彬村山革命根据地的交通站(主任是刘忠炳)同李林琼、何其双等交通员一起,我当时任务是负责运输工作,每夜跟他们担几十斤生铁送到东定县境内的内洞山交通站转运到第一支队军械??制造手雷弹军用武器。一九四五年五、六月间我在莫书明同志带领下就跟他上前线的第一支队军械??当学徒做军火生产工作。当年八月日本帝国主义无条件宣布投降了。在抗战胜利后的当年组织上又调我到琼纵司令部军械厂工作。一九四六年国民党又掀起了第三次国内战争,这次内战也叫做人民解放战争时期,这时期也是最残酷、最无情、最困难的,在某种程度上说还比日本的”三光″政策更利害、更残忍。

        就在这种情况下,军械厂也坚持不下去了,也被动员上前线参加作战。我在一九四六年三月被分配到挺进支队第二大队第四中队当战士,打了一年仗后国民党的四十六军奉蒋介石命调出海南,解放战争有所缓和,组织上为了适应战争的需要,又把我调到第一总队(前身是挺进支队)军械厂继续生产军火工作。一九四八年六月我在军械??里参加中国共产党组织,当年的十二月我被转为中共正式党员,一转正式党员后,一总队党委任命我为军械厂的党支部书记。


(父亲遗像)

        第二阶段时期是指在解放后的几十年日子里,随着建设社会主义的需要,中央决定将原来的琼崖纵队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林业工程第一师。我当时被编入林一师三团,一九五三年四月至一九五四年四月,中央又决定将林一师全部集体的彻底转业放下武器和脱下军服,开始兴办国营农场。三团改为加来垦殖所,团长当所长。以一个连队为单位建起一个国营农场。我当时就在三团机三连当政治指导员转到临高县龙波农场当政治副场长。(营教导员、营长当场长)。从那个时候起一直到我在一九八三年十二月离休时止的三十七年中都是在国营农场担任领导工作(场党委常委,副场长职务)。
……


(父亲和母亲的合影)

  记得您说过:有一次,部队在山上驻扎,您和一位战友在半山腰站岗放哨,殊不知,敌人乘夜深人静,从您和驻营地的中间地带偷偷地摸了上来。这时,回去报告已不可能了,您和战友果断地向敌人开枪射击,既给部队报了警,又把敌人引向自己……
您的右手腕上有枪伤……


(母亲遗像)

  还记得您曾无意地跟我们说起海南刚解放时,正值朝鲜战争爆发,整装待发的部队驻扎在海口。当时,上级领导曾打算让您转业到海口海关工作,您却一口回绝说要留在大部队,要跨过鸭绿江去打美国鬼子!后来也不知因为何故,最终未能如愿,这也因此成了您心中的遗憾。后来,我在一些史书看到有关海南部队没有赴朝作战的大致原因,可能是这样 :  一是因为中国人民志愿军的英勇善战,紧急的战事已有所缓解;二是海南距朝鲜比较远,开赴有一定难度;三是海南也是边防,也同样需要建设守卫……


(父亲遗物)

  父亲,您就这样两年打日本鬼子,三年打老蒋,迎来了解放海南的曙光,也迎来了解放后您生命中30多年的农垦建设岁月。随着琼崖纵队与南下部队合并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林业工程第一师(简称林一师),您开始辗转海南农垦的许多农场,西线的西流、西庆、西联,东线的兴隆、南林、东兴等农场留下了您开场元老的足迹。在担任场领导的时候,您以身作则,率先垂范,带领职工头顶青天,脚踩荆棘地开荒种胶,为祖国的南疆筑起了一条绿色长城!


(父亲遗物)

        在您遭受冲击的文革岁月里,您被无端地戴上了走资派的帽子,挨批斗,遭冷遇。每当这时,我们全家人都不离不弃,守候着您。在我们相守的日子里,您仍然给我们讲革命战争年代时的故事,无怨语,让后代牢记革命先烈和革命前辈。您的坚持最终让您恢复了清白,您依然是人们心中的琼崖纵队战士!直到我上中学时,学校还请您去给全校师生作报告,讲革命斗争史,进行革命传统教育。您知道吗?当时的我是何等的荣光,何等的骄傲与自豪!父亲,光荣与使命占据了您的一生,也让我受益了一生。


(父亲遗物)

        父亲,您生前曾向我们讲过母瑞山等革命根据地,讲过一些故事。但因那时我们年幼无知,不怎么挂心上。您常回念的这些地方,我们竟没去过!但当您远离我们而去了,我的心里却是空落落的。几年前,也许是冥冥中您的牵引,我和哥嫂等人竟无意中来到母瑞山,来到了您蹲山(海南话:驻扎)的地方。此前,我们并不知道母瑞山在中瑞农场,到了中瑞后听说有一个革命斗争历史博物馆,便欣然前往。


(父亲(右)与战友李玉光合影)

        当我们得知这里曾是海南琼崖纵队司令部旧址时,我和哥无比惊讶,这不就是父亲常说的母瑞山革命根据地吗?!这里有一个军火兵工厂,好像您在这工作过。我和哥急匆匆地在馆里许多照片中寻找兵工厂的厂址——但照片上只是荒草一片了。馆內的工作人员得知我们是琼崖纵队队员的后人时,忙问先父是否有当年的遗物,可送赠馆里保存。我们只是摇头。但我记得父亲您的珍贵遗物中只有几枚纪念章和一些老相片了,曾有的公文包等都已丢弃了,真的可惜。


        如今,当年的司令部草寮、驻军练兵操场等也早已荡然无存了,映在我们眼帘的是一栋栋崭新的楼房,场部的四周则是座座连绵起伏不绝的翠绿山脉,沃土湿润着的田野……看着您战斗过的地方,我仿佛听到那嘹亮的军号声,战士们练刺刀的怒吼声,也仿佛听到荒芜的山坳里有千军万马在厮杀、在欢呼!……

        父亲,我还想告诉你:咱们琼崖纵队的后代们曾在今年六月一日和七月一日来到了琼中五指山革命根据地纪念园和母瑞山革命根据展览馆等处瞻仰琼崖纵队二十三年坚持斗争红旗不倒的革命历程,学习和传承先烈先辈的英勇事迹和斗争精神,让红色基因代代相传……


(父亲遗物)

        父亲,我常自叹自嘲,我读的书比您多,我与您同是共产党员,但我的境界、心态却远远远远不如您,就说工资吧,刚解放时,我还沒出生,您就有一百多元的工资,可我参加工作好久了,您的工资还是那么多,我曾不解问过您,爸,您犯错误了?您哈哈笑了起来,淡淡地说,我的工资高不要调了,应该给工资低的同志调。


(父亲遗像)

        父亲,您是一个民主、开明、不封建的父亲。曾有一件令我很感动的事:我是您唯一的女孩,但您从不重男轻女,您曾当着家人的面说:“我百年后,阿强和哥弟们一样,到清明节要回来看我,我的墓碑上子孙这一行也要刻上阿强的名字。”您没有顾忌世俗的那一套,这在当地可是独一无二的。我明白,您不仅是多么地疼女儿,更重要地是您摒弃那些陈俗旧习,不拘泥旧习那一套!因此,这二十年来的清明节,我都会回去看您和母亲,或在坟头拔拔草、培培土,或在碑文上填填朱砂,烧根香,跟您说说话……


        父亲,要跟您说的话太多了。您是一个平凡的人,但在女儿眼里,您是一个伟大的人,正直善良的人!来生来世,我还要当您的女儿,您还是我尊敬的正直的慈祥的父亲!


  月至中天,似乎更圆,更亮了,柔和的月色把大地染得如霜如雪,万物清晰可见,广袤深邃的苍穹更有无数星星在闪烁。我仿佛看到父母在一起,和他的战友们、和千千万万的革命先烈在一起……

       “……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寂寞嫦娥舒广袖,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

  安息吧,革命先烈!
  安息吧,慈祥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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