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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我的伯乐远去

  • 琼海在线-王元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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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19/2/28 9:3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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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伯乐远去

——追思东红农场方孝勋老科长

吴衍国



图为去年年底,方孝勋同志(左)生前与老知青会面的现场。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我刚好是属马的,如果你问我是一匹什么样的马?我会说,我先是一匹十里马,后来是一匹万里马。

  说我先是一匹十里马,是在青少年时代的大部时间里,我以扛锄头为主。放牛、种地、修水利、打石匠、伐木工、放排工,农场工人等,绝大部分的日子都是在几里地的范围里干活。

  说我后来是一匹万里马,是青壮年之交时命运改变了,从拿锄头改为拿笔,从走十里变为走百里千里万里,我还是我,但生命的足迹扩大千万倍了。

  从国内讲,以海南岛为起点,北到中国最北的黑龙江漠河,西到青藏高原的珠峰山脚下,东到东海边上的江浙沪一带,等等。

  从国外讲,往东飞越太平洋到北美洲,住西飞越青藏高原跨越亚欧大陆,抵达欧洲多国。仅国外的行程算,我都够得上一匹十万里马了。

  从拿锄头到拿笔,从十里马到万里马,这里面,当然由于时代改革变迁,无数人的命运因时代变革大势而改变,我是无数人当中的一个。可以说,因时代变革,从十里马蜕变为千里马万里马,甚至蜕变为亿里马,这样蜕变的人何止千千万万?

  看似偶然的命运改变,其实都有必然因素。

  我的命运改变,在许多的偶然必然因素里面,有一个直接因素,这个直接因素是一个伯乐:他就是我原先工作农场的老科长方孝勋先生,他是我的人生转折关键点上的一个人。

  1981年的时候,我是一名农场胶工,上午拿胶刀割胶,下午拿锄头管胶,已经干几年了。

  这年六月份时,我到场部参加了一场考试。

  原来是,由于在场机关工作的知青纷纷回城,农场宣传科要招一名报道员替补回城的知青,要从农场青年工人中,通过考试加培训选拔出来一个人。

  这是一个为期几天的培训班,农场几十个下属单位推荐年青工人参加,其过程一是文化考试摸底是讲新闻写作,是去采访写稿。

  主持人兼老师就是农场宣传科方科长,他对全体学员开诚布公说,这次是要通过培训班,录取一个成绩优秀者进宣传科。科长一番话,让参加培训班的几十个人都认真都期待起来了,如果能够从生产队工人变为场机关干部,可以说是跳龙门了。

  几天里听了课又去采访写稿,几篇稿子评分公布,我的分数竟是排第一,我心里很高兴。

  果然,二个月后,场劳工科一纸借调公文,通知我借调到场机关宣传科工作,我很是得意兴奋。

  刚到宣传科,方科长就告诉我,我是来之不易的,因为农场党委书记认为我不是高中生,年龄也偏大,书记的意见是,应录取第二名高中毕业且更年轻的一个女孩子。方科长说他跟书记据理力争,既然是择优录取,就应录取吴衍国,否则就不要让他主持招考。

  老科长跟我说的很轻描淡写,我后来了解,书记并不仅仅是听了手下几句话就改变主意,就同意录取我。在我们这个几千职工几万人口农场里的党委书记,往往是一言九鼎的。敢于劝说甚至抗命,让农场一把手改变了主意的人,实在是极少的。

  方科长是一个很较真的人,理论水平高口才很出色,他几经交涉,说得书记只好同意录取我了,但书记也因此对这个手下科长心存成见。

  我的老科长在农场的干部群众心目中,是一个作风正派富有才华的人,群众威信高,农场党委书记有时也让他三分

  那天老科长说,之所以告诉书记勉强同意录取我这事的经过,是要我刻苦学习努力工作,要干出成绩来。

  老科长对工作要求是非常严格的,我写的东西常常让他改得面目全非,而且他从来不让我闲着,一个题目接着一个题目,不断让我去采访稿

  从拿锄头转为拿笔,我并没有觉得轻松,一时觉得这支笔比锄头重上千百倍,由于老科长的严格,曾一度让我焦虑不安,失眠又胃疼,一度觉得快坚持不住了。

  强将手下无弱兵。在老科长近乎严苛的督促,和手把手的教导之下,我的豆腐块文章不断见报,连续几年都评为海南农垦的先进报道员。但由于书记的缘故,我一直都是工人借调,在场部机关里是工人身份,工资奖金都低人一等。为了我的工资待遇问题,老科长曾为我多次交涉无果,他隐忍了。

  又一个重大机会来了。

  1983年下半年,上级一纸文件在农场很是引起人们关注:广东省委组织部发文,决定在全省青年干部中选一批人进大学深造拿文凭。选拔过程很简单,但要考过两关,一是参加预选考试,考入围者集中起来脱产复习半年;二是复习后参加全省统考录取进大学。

  这一纸通知让农场的年青干部跃跃欲试,纷纷报名准备参加预选,争取去读大学,当年人们的心目中,凡大学生都是时代骄子啊!我开始对这件事没上心,因为我还是工人,没有资格报名。

  但我的老科长没这么看。他去组织科找科长,说服科长让我报名去考一考。因为毕竟是要考过两关,要凭自己的本事,而不是过去的推荐上大学,组织科长也就同意我报名了。

  我报了名这天,老科长郑重的对我说:“吴衍国你听着,从今天起科里不安排你的工作,你要专心复习,争取考入围”。

  就这样,我就全身心投入复习中学课程了。科里三个人,我不上班后,科里仅两个人。老科长说到做到,场里无论安排什么事,就是点名叫我的,他都或是住,或是由他及另个人替代我工作。

  我依稀记得,从报名到预考这段时间约有两、三个月时间。这是决定我是否能时来运转的三个月,这是决定我命运的三个月。后来我还知道,全场报名的几十个年青人中,享有“全脱产”复习的唯独我一个。

  参加预考的日子很快来到。琼海县的考试点设在县城加积,这一天农场派了两部卡车送了报名的几十个人去考。几个月后农场收到入围人员名单通知文件,全场唯独我一个人上榜

  老科长对于我的预考入围及后来的正式考上,都反应平静,这一切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只是在我入学前夕,送给我一部沉甸甸的工具书《辞海》,勉励我要努力学习。

  来年春天,也即1984年春节后的一天,我来到位于琼山府城的海南区党校参加复习,半年后顺利考入海南大学中文系,进而获得这张当年无数人羡慕的大专文凭。

  可以说,这张文凭是一张通行证。在农场,它是我由工人转为干部、由干事提拔为科长的通行证;离开农场,它是我调入省城、由省城飞往大江南北、由中国飞往欧美的通行证。一句话,它是我由一个十里马变成万里马的资格证和通行证。

  我的老科长,由于他在我人生路口上的一拉一推,使我完成了人生的一个跳跃。是他的一拉,是把我从胶林里拉进了场部办公室。是他的一推,把我推进了大学校门。

  感念知遇之恩。1991年我离开农场到海口工作,二十多年来,我每年在春节前夕,都要到老科长家里送上一点年货,给他拜个早年。近几年,他越来越衰老了。

  2019年春节临近,跟往年一样,我准备了一份年货,这是第28份年货了。正准备回老家琼海过年时,先到老科长家,给他拜个早年。

  2019年1月26日下午三点许,一个电话传来噩耗:我的老科长已于1月25日早晨在东红农场的家逝世。

  我当即驱车赶往70公里外的东红农场,去吊唁我的老科长,一路上想起过往的种种,老科长当年一幕一幕的往事浮现在脑海里,几度眼泪盈眶。我想我要在老科长的灵堂遗像前,我要点上一柱香,为他恭恭敬敬的三鞠躬,告诉他老部下吴衍国来看他了。

  到了农场老科长家门口叩门,给我开门的是老科长的老伴曾老师。家里一切如常,没有灵堂没有遗像。曾老师平静的对我摆摆手说,人老了总是要走的,没关系的。曾老师带我走进老科长的房间,房间里也一切如常,只是书桌上多了一个骨灰盒。

  老科长家人丧事新办,一切从简,没有惊动外人。

  老科长的儿子拿起骨灰盖子,打开里面的红布袋子,素白素白的骨灰块呈现在我的眼前,我对着骨灰深深三鞠躬,表示我这个老部下对恩师的敬仰和感恩。

  方孝勋先生,湖南娄底人,1932年出生,上世纪五十年代参军,在广东汕头某部服役,1969年随部队来到海南东红农场组建生产建设兵团一师六团,1974年兵团撒销后留在农场工作,2019年1月25日早晨6时许逝世,享年87岁。

  方孝勋先生性格刚直不阿严于律己,对待工作废寝忘食,胸襟开阔甘当伯乐,博览群书才华出众,是一个有着过人的口才和文才的宣传科长。2002年,东红农场庆祝农场创建50周年,评选农场创建50年的10大功勋人物,老红军、首任场长罗绮和他名列其中,这足以证明老科长他农场人们心目中的地位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我的老科长作为党委宣传科长,是个一个大半生以政工为业的人,是一个讲政治讲大局的人。我想,如果按照老科长讲政治大局的思路,给我们所经历的这个时代命名一个大伯乐,那他应该就是邓小平,而我的老科长则是一个小伯乐。在时代大伯乐的运筹帷幄之下,无数个平凡而伟大的小伯乐,让神州大地上千千万万个十里马,不断蜕变为千里马万里马,从而促进了时代巨变,这个时代巨变,人们称之为改革开放的伟大成就。

  谨以此文,追思我的伯乐和恩师。

文 吴衍国  图 王壮


  
  • 雷迅
  • 发表于:2019/2/28 11:11:03
  • 来自: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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