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严尧
“小时候,
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
我在这头,
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
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
我在这头,
新娘在那
后来啊,
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
我在外头,
母亲在里头。
而现在,
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
我在这头,
大陆在那头。”
——余光中
这首余光中的著名的“乡愁”,早在中学时就已经读过,不过那时也许因为岁数太小,还不能很好地领悟诗人的那种思念故乡而又不能回到故乡的那种复杂的感情。随着年岁渐长,自己也慢慢领悟了这首诗的深刻含义。是啊,对于那些故乡的游子,又何尝不是这样的思念着自己的故乡呢?
而对于自己的故乡,对故乡的记忆,已经越来越模糊了。其实,海南也许应该是我的第二故乡吧!生于斯,长于斯,海南的一草一木,滋养着我,海南的每一个季节,都总是牵动着我的心思。
很小的时候,父母亲带我们兄妹俩,踏上回老家的路,那时叫“探家”,要经过单位批准后才可以启程,探家的路费可以报销一部分,但是往返时间是固定的。那时候的交通没有现在的发达,为了回趟老家,早早要做好准备,东西都收拾好后,早早睡觉,因为很早就要起床坐车了,我记得应该是凌晨四点起床吧,匆忙吃点早餐后就趁着天空中依稀的光亮出门了,要到场部等车,一天只有一班车,而从我家到海口码头坐车非常远,将近坐半天四五个小时才到达。因为是农场,所以外地人很多,探家的人也多,大部分都是要乘船过海的,所以一早在树底下已经有人在等车了。父母亲和他们聊天说着话,等着车,而我们小孩子又发困了,差不多睡着了。天差不多亮的时候,车终于开来了,人群也兴奋起来,赶紧挑着自己的行李(那时回老家的人都是用扁担挑着行李),准备上车。一阵喧闹后,车上坐满了人,车子终于开动了,而我,在车子行驶的摇摇晃晃中很快就睡着了。到海口的码头时已是中午,然后坐船,过渡,又再坐车......回趟老家真不容易!
记忆中的老家,在村里,门前有杨桃树,茂密的叶子,一到春天就在树干上开满粉红色的小花,花儿谢后很快就爬满了小小的杨桃果实,很漂亮。80年代,农村的房子都是土坯房,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但是老家的亲人很亲切,很热情,堂姐堂哥们都很疼爱我,买很多好吃的给我吃。那时农村有赶集,逢墟日,粤语叫趁墟“,很热闹,有很多好吃的,还有小人书出租给小孩子看,我最喜欢趁墟日了。农村人白天都去田地里劳作,吃得也简单,但我伯父很重视晚上那餐,他总是放很多的煲汤料在锅里煮,特别的好吃,有营养。那时还没有什么电磁炉和煤气之类,就是烧木柴的灶,伯母去捡稻草和一些小树枝,点着后塞到灶膛里,那种稻草燃烧的特有的味道我记到现在,虽然烧木柴很脏,但是煮出来的东西特别香,那不是现在的现代化炊具可以煮出来的味道。
而对于故乡的记忆,仿佛也随着岁月的流逝慢慢地远去,曾经是那样狂热的热爱自己的故乡,可是,就像一个人,吃到一样非常好吃的东西而念念不忘,可是到他终于再次吃到时,早已找不回那种感觉了。
前几年,终于满足了自己的思乡之情,和哥哥在清明回了趟老家,舟车劳顿不说, 对故乡的感觉竟是如此的陌生,伯父一家早已搬到镇上居住,村里原来的房子还在,可是已经长满了草,早就荒芜了。杨桃树也和以前一样的茂盛,可是也只是寂寞地开着无精打采的花,因为现在已经没有人想吃它了。熟悉的乡音还在,可是自己却又说不出口,心里的波澜起伏。第二天,堂姐堂哥他们都赶回祭祖,寒暄几句好像也没什么话说,因为时空的关系把我们的距离无形地拉远了。祭祖完后他们都匆匆回去,而我和哥哥也踏上回家的路。
天气渐渐的热了,清明又要到了,而父亲,转眼已经过世五年了。再也听不到他那口浓重的广东腔普通话,再也看不到他慈爱的面容了。而脑海里,仍然时时会浮现他的样子,难以拂去。留在脑海中关于故乡的回忆,总是在不经意间,涌上心头,而自己也明白,有很多东西,已经回不去了。
长大后,我的乡愁,又怎一个字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