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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回眸民师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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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19/7/29 16:2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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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眸民师生活

陈德才

那天w老师从乡下上市来找我,让我在他的一张表格上签个名,证明他曾是一位民办教师,以便将表格送到上级主管部门,依椐相关的政策,办理老年民办教师退休补贴。已70多岁的他,还像当年当民师时一样朴实,叫他留下来吃饭,他怎么也不肯。我在他的表格上签了名盖了手印,他就匆匆到教育局去了。看着他微鸵的后背,当年我们当民师时的生活图景突然涌现到脑海中。

我和他都是上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在同一间学校里工作过的民办教师。当时我们苏区大队先后当过民办教师共有12。后来陆续推荐去读书的、恢复高考后考上大学的、还有直接转正为公办教师的共6人,剩下6人在后来取消民办教师编制后都回了农村。w老师就是退回农村之中的一名。

当年我们苏区学校的民办教师工资是很低的。每月算30个劳动日,每个劳动日5角钱,每月就15元。后来民师的工资逐年增加,到1974年每月工资增至27元。民师工资低,在学校的工作量大,上课节数多,重点科目特别是附设初中班的功课,大部分由民办教师上。星期六、星期日,寒、暑假,公办教师可以休息,民办教师得回到生产队参加劳动或在学校劳动。1973年14号强台风过后,我们在学校劳动的时间更长,工作更艰苦了。虽然如此,大家的情绪却很高。从不怨待遇低,还很主动多做工作。那场大台风使学校校舍全部崩塌,星期六、星期日,民办教师全部回学校清理场地,把废墟中尚可用的桁、桷挖出来,把砖块、石头清理出来,用旧刀削去残存在砖块边上的石灰,堆放起来以待重建校舍时用。自己家崩塌的房子,只能在晚上才回去点上船灯(当时的一种防风煤油灯)清理了。

在国家的救助和全大队群众的努力下,不久重建了教室,但学生宿舍还没有,部分到校上晚修家离学校较远的学生还没地方睡觉。课桌、床铺在台风中已被崩塌的房屋砸烂,得重新维修或新造。这些工作,除了大队派几个木工来处理外,星期六、星期日民办教师都要拿锯子、斧头等木工工具回校修造。最大的问明是没有材料。建学生的简陋宿舍,国家救灾拨来了沥青布盖顶,但得有柱子、桁、桷等材料搭建屋架。制造学生睡的“牛栏床”(当时一种粗陋的平铺大木架床,长3米多,宽约2米,高约2米,分上下两架,一张床可安排十五、六个学生睡觉。)得有粗壮的木床脚、和长而硬朗的木条,还要有床铺板。这就需要我们民办教师上山砍伐了。

有一个星期天,我们学校的民师们,早早就各自在家里煮好饭团伴上几条萝卜干带上,大家肩扛斧子、锯子、大刀,向二十多里外的“搏龙光”岭出发了。当天的主要任务是砍大树制门板和床铺板。当时在“搏龙光”岭上的大树已很难找到了,在一个很陡的石壁上,有一株四、五丈高的大“江补”树,由于砍伐者没处站脚,才没人砍。我们不怕,在山上砍来木条搭起架子,花了好大功夫用山藤绑牢。先两人站在架子上用绵锯来回拉着,在大树下沿横着锯了树的三分之二,然后大家站开到远一点的安全地带。w老师自告奋勇,拿着大刀,一只脚站在架子上,一只脚蹬在石壁上,侧着身砍树的上沿。大家都提心吊胆的叫他小心。他站稳脚,挥着大刀砍了十多分钟,大树渐渐向岭下倾斜。他大喝一声:“无须放屁!”再狠狠地补上一刀,“噼里啪啦,轰隆!”一声巨响,大树倒在山谷中,并顺着陡壁滑至壁下几十米远的较平缓的水磉中,“哈哈!成功了!”大家欢呼起来。

吃了点饭团,补充能量,大家下到水磉中,按一定长度将大“江补”树锯成六、七 段,用木棍撬到水平放置的两根条木垫上,用墨斗定了线就用斧头、大刀沿着墨线砍削起来。“哎哟!”突然w老师大叫一声,扔了大刀,两手捂着脚筒,鲜血立马从手指间涌出来。“糟糕!”大家最担心的事发生了。黄老师急忙把手朝后,抓了三种不同的树叶,放到口中嚼烂,敷到w老师的伤口上,用手按住。血渐渐止住了,然后用野芭蕉叶包住脚筒,用“三巴麻”绑牢。这时,大家心儿冷了半截,本想扔了今天的活,扶着w老师回校算了。w老师咬着牙说“没事的!”他坐在树桩上,休息了一会说 “大家继续干吧!我留下来也干不了了,就先自己回去到大队医疗站处理!”他拄着一根木棍,站起来。我们想扶他一起走,他十分坚决地说“不就是脱点漆嘛,别耽误了今天的活!”说着他一个人一瘸一拐走下山去了。我们都清楚他的心思:今天是星期天,我们花了好大功夫才把这树砍下,如果今天不砍削好抬回去,明天是星期一,要上课来不了,只能到下一个星期六才能过来,在这一个星期的时间内,别的上山的人就可能砍削了抬走。于是大家继续干,一直到傍晚才砍削好。当大家疲惫不堪地抬着木枋回到学校时,已下了晚修的第一节课了。w老师回来后,在大队医疗站消了毒,赤脚医生给他缝了五针,第二天照常到校上课。那时大家是不讲什么补贴之类的。只怕耽误了“公家”的事。现在回想起来,我们苏区学校的民师也太“烂命”了。(烂命,即不要命,这里指把“公家”的事看得比命还重要。)

“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 是当时的教育方针。学生每天下午必有一、二节劳动课。我们老师也同样参加。那时大种甘蔗,学生每人负责管理一沟,老师也一样。并且比赛谁管得好。卖甘蔗的收入全归学校。当时的老师挑着畚箕到山坡上去检牛屎,那是平常又平常的。课程不太难,老师备课只要求写简单的教案,但我们苏区学校的民师,总是那么认真讲课,认真批改作业,晚修时认真辅导 。文艺宣传工作,那是学校的主项,我们民师不懂搞文艺的也要学着搞,你学吹笛子,我学拉二胡,他学弹琴,大家互相配合就成了学校文艺队的乐队了。每次学区举行的文娱演出比赛,我们学校总是取得好名次。大家总担心对不起大队群众对我们的信任,担心对不起我们的学生。大家团结得像兄弟姐妹一样。我们的生活是很节俭的,放学了大家都是步行回家吃饭。有时有上级领导到学校检查工作,我们就在村里买只鹅呀狗呀在学校“做公道”,这算是最高档的用餐了。(当时上级领导到我们苏区学校检查工作,由于离城市远,没食店吃饭,校长就召集大家在学校“做公道”,解决领导们的吃饭问题。当时不管是哪一级的领导,在学校用餐都是自己交伙食费的,没有“公费招待”或“补助”这两个词。)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尽管我们苏区学校的民师相处得那么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还是陆续分开了。6名由多种途径转正成了公办教师的,奔赴全省各地工作。剩下6名在后来取消民师编制时回到各自的村子,走上了不同的人生路。

坐久灯烬落,起看北斗斜”,我们在人生路上,默默耕耘。不觉几十年过去了,现今大家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了。

那天我到w老师家拜访他,我说“你们回了农村,现在老了,每月就跟农民一样,发一百余元的养老金,生活难安排呀!”

“哎!我们本来就是农民嘛,当年我们从民师位置上退回来后,有党的好政策,我们开荒种橡胶、种胡椒、种槟榔等,苦是苦点,但收入还可以咧!你看我这房屋,够新的,不低档吧?都是用橡胶汁、胡椒仁、槟榔仔堆起来的。”他指着他家新建的平顶大宅,平顶横廊,装修高档美丽的庭院和现代化的卫生间,满面红光。

“我的儿子都在外地工作,就我两老在家,现在老了,橡胶自己割不了了,胡椒坑自己挖不了了,槟榔树高自己摘不了了,可我们可请人代劳,除去工本外,每年也收入大大几万块咧!我两老平日在家喂鸡、种菜,自由自在,也可以的。”他说:“我们当民师时正年轻,有的是力气和精气神,与学生在一起,快乐咧!当时国家穷,物质生活是差了点,可精神生活充实得很呀!现今国家不忘记我们这些当过民师的人,要给我们搞些补贴,从内心说还要感谢党和政府呢!”

   这就是我们的民办教师,年轻时贡献青春无怨无悔,现在老了,依然这么乐观、豁达,实在令人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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