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微型小说)
朱慧静
清晨,与往常一样,我踏着朝霞铺设的红毯,漫步于万泉河岸绿色的曲径小道,餐吸着浓郁的饱含负氧离子的清新空气,目接簇拥小道的各种植物花卉,与步履缓慢的万泉河水背道而行。它向东,我向西,彼此擦肩,各行其道。
在我前面不远处,一位满头飞霜的老太太,推着轮椅蹒跚地行进着,她瘦弱的背影略向前倾,显示出体力欠佳的景象。但是,她并无歇息的意思,依旧艰难地一步一步地前行。
忽然,我见她身体向右边倾斜了一下,她推动的轮椅掉落到路边一个不大的土坑里。她用力推了几下,轮椅只是向前动了动,依旧未能推出土坑。
我快步走向前,用手抓住轮圈,用力一拉,轮椅就出了土坑。
轮椅上的老人也是满头飞霜,岁月在她稍显瘦削的面庞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表现出既痛苦而又无奈的神情。
我仔细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他的嘴角向左歪斜,手在不停抖动。原来,他是一个中风的老人。
“谢谢!”老太太露出了笑脸。
“没关系。”
看着老太太推着轮椅艰难前行的步伐,心里仿佛被重物撞击了一下,心跳失衡了。不知为什么,我始终不愿超越他俩扬长而去。
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忽然想起网络上流传的一首打油诗:
家有老伴第一宝
白头到老贴心袄
少年夫妻老来伴
呼唤一声马上到
粗茶谈饭不嫌弃
知冷知热离不了
这首打油诗描述的情况是真实的,他们的故事就真切地发生在我们身边。在当今工作生活节奏快速的情况下,退休老人自己照顾自己已经成为常态。他们大概也属于这类人群吧!
从此,我每天清晨漫步时,都能看见她推着轮椅蹒跚地前行的背影。有时,会莫名地鼻子发酸,视野就忽然变得有些模糊了。
也因为帮助她推轮椅的机缘,她俩记住了我,我也认识了她们。每次都彼此相视一笑。
一次,我们在万泉河岸曲径中又相遇了,“你们是从哪里来琼海的?”
老太太回答说:“山西”来的。“你呢?”
“上海。”
同是来琼海渡过冬天的人。
而她俩则有更深一层的意义。
琼海冬日气温高,空气质量上乘,饮水质量高,有着很好的人文环境,是吸引退休人们来休闲渡假的优良之地。
世间,许多事情如果不断重复,就容易产生心理上的疲劳,兴趣衰退,甚至会淡忘。曾经重重叩击我心扉的、推着轮椅的老太太的背影,在时间的流逝过程中渐渐淡化了,还因为春暖季节的变化,各省各地的老人们先后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我也返回了江南,然而,两位老人在我心灵中产生的冲击力却始终难以忘怀。
次年残秋之际,我又来到琼海,又是日复一日地去万泉河岸漫步,重复着习惯了的健身方式。
也许是旧地重游的原因,那位推轮椅的老太太的背影总在眼前闪现,总是看到她那推着轮椅,迈着蹒跚的步履所折射出来的顽强、坚韧和毅力, 总是从她朦胧的背影上看到充溢着人性美的光辉。此时,我很想见到两位老人,很想知道两位老人现在的身体状况?
但是,许多天过去了,我始终未能见到两位老人的身影。
一天,我从万泉河岸漫步归来,在小区门口,忽然看见老人驾驶着一辆电瓶车从小区门口出来,车后坐着他的曾经推着轮椅在万泉河岸吸纳清新空气的太太。
“你好!”他见到我便笑着打招呼。他的太太也绽放出了笑容。
“啊!你好!”我笑着回应他,惊讶的双眼上下扫描着他的身体。
“我已经恢复了健康,”他哈哈笑着说:“琼海真是个好地方,仅仅呆了不到一年,我这个中风半身不遂的人,己经恢复如初了。”
他和他太太,脸上都绽放出了开心幸福的花朵。
“你看。”他低头看着电瓶车说:“我不坐轮椅坐电瓶车,得感谢我太太的坚持,更感谢琼海万泉河这块天地皆有灵气的好地方。”
“你们去什么地方?”
“去超市买点食品。”他回答说:“改天我们好好聊一聊。”说完,他开动电瓶车如风而去。
望着坐在电瓶车后面她的瘦弱背影,心潮涌动,深切地感受到了爱的力量,爱的伟大。望着远去的她的背影,我感觉她的背影越来越高大,越来越美丽了。
(此故事中的人物和事都是真实的事,就发生在伊比亚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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