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 排岭

◇陈业基

我现在所居住的教卫小区就在排岭西面的的山脚下，与排岭村仅一堵围墙之隔。平时出入都经过排岭，故我对排岭也比较的熟悉。

当我从豪华路不偏路口走回教卫小区时，不远就可以看见排岭。排岭并不高，但显得很特别，咋一看，就像只有半“爿”（爿，海南话，物体一半的意思）山岭的样子，故当地人早先叫做“爿岭”。站在远处看排岭，其东面耸立，就像天公拿着神斧将山岭削去半“爿”一样，神斧落处，壁面直立，险峻不已。有人说，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我看，从东面爬排岭，应该比蜀道更难，因为它的壁面上根本就没有立足的地方，更不用说行走了；部队利用这一山势在此设立打靶场。其西面有峰有坡，山腰还有人家。又因“爿岭”的南面与不偏岭粘连，绵延两三公里，看上去就是一排山岭，故也有人写作“排岭”。好在海南话“爿”与“排”同音，叫“爿岭”或叫“排岭”都无碍。国家推广普通话后，人们便彻底摒弃“爿”这一“土字”（即方言字），只写作“排岭”了。

排岭的山虽不高，山岭上却很青绿。排岭山上多是“石子土”，人们便在上面种上适宜石子土生长的小叶桉树。一眼看去，树林长得很密很茂盛，就像一堵绿色的屏障，高高地竖立在山峰上。走进一看，这里的小叶桉树树干大都是直直的，树皮也都是浅浅白白的，树枝却显得有点杂乱无章，树叶却是那么尖那么长，有点像杨柳。小叶桉树上有一种难闻的气味，就连树上开的花结的果也一样。因此，你在不偏路上走就能闻到这种特殊的气味。故小叶桉树林里基本上没有松鼠，小鸟也很少。有风吹来，树叶间就发出一种“沙沙”的声音，这自然间的音响是那么的美妙而动听；树枝还随风起舞，就像舞女一样婀娜动人。每每看到排岭上那一片绿色，我都精神倍爽。在城市建设快速发展的今天，人们还能保住这块绿地，我感觉到在此居住应该算是共产党给我的福气。

排岭西面山腰有一座村子，这座村子就以“排岭”做村名。这村名就刻在一块大石头上，安置在排岭村的村口；大石头的两侧，各安置着一块小圆石，上面分别刻着“福”“禄”两字，表达出排岭人想过上好日子的希望；三个石头还用砖石围着，贴上瓷砖，让人感觉出它的存在感。村子不大，顺着坡势建房，从高到低，一排排，一行行，整整齐齐，而且层次感相当强。站在不偏路上往下看，便可看见它的全貌。无论你从哪个角度上看，排岭村都像一只肥美的山羊。村子里的房屋可分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房屋建在中心村的东北角，处在不偏路和村道交叉处，位置高于中心村。它们建在村道的外围，呈Y字形排开，极像山羊头上那两只角。第二部分房屋建在环村路（含不偏路）里面，这里算是排岭的中心村。中心村的房子相当的密集，以至在村中很难看到一条能通小车的巷道。外围的房子几乎是两三层的小洋楼，有平头的，也有尖顶的；有西洋式的，也有中西结合的；有的在楼顶上安装有太阳能热水器，有的在楼顶上安装有太阳能光伏板。这些小洋楼风格各异，在村子外围各领风骚。村子的中间，是两三排老旧低矮的瓦房，它们的排列还算整齐划一；有的瓦房还贴着春联，晾着衣服。村子里的人保留着这两三排瓦房无外有两个原因：一是住人。老年人恋旧，舍不得离开老屋，却用住在洋楼里不习惯为借口，仍旧住在瓦房里，说住在瓦房里凉快；二是将“香火室”（即供奉祖先灵位及香炉的房子）保留着，逢年过节，全家人一起聚集在“香火室”里，摆上“公项”（即祭祀用的家禽、猪肉及饭菜），烧香点烛，拜拜公祖，酒过三巡，烧些金银粗纸，以期家运昌隆，家人安康。因此，这些瓦房无疑成了排岭村中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线，它们最大地体现出这个村村民那浓浓的乡愁。站在村下那条环村路上往上看，中心村部分又像是一把张开着的巨大的扇子，巷道就是扇骨，房子就是扇面，建筑物上红的、白的、黄的、蓝的、墨的和房前屋后栽种的椰子、槟榔以及花木上绿的、粉的、红的、紫的交错在一起，色彩斑斓，美不胜收。掌灯时分，家家灯火灿烂，巷道灯村道灯一齐点亮，整个村庄就沉浸在一派祥和的气氛中。第三部分房子建在中心村的南面，位置低于中心村，处在环村路外，它们就像山羊的尾巴。这里的房子虽不多，却规划得很好，有几个院落，院落间有围墙，每个院落里建有几栋房子，猜得出那是兄弟同住。这些房子的右上角，便是排岭村的土地庙，土地庙的香火很旺，常常听得见这里响起鞭炮声。

排岭人勤劳、精明、真诚。每天清晨，排岭村下面那块菜园地里就有人戴着小电池灯在劳作，女的在忙着拔青菜，捻番薯叶；男的将青菜和番薯叶集成一把把，用线子绑好，赶市时或论把出售，或称斤卖钱；傍晚，菜园地里仍有人在劳作，或浇菜，或施肥。排岭人利用城郊村这一特点，有的在自家的房子里搞起了手工业，制作铝合金防盗网或制作窗门房门；也有人拿出空余的房子出租给他人当仓库；还有人利用自家庭院办起一座规模颇大的儿童乐园。每当夜幕降临，儿童乐园里便彩灯闪烁，音乐响起，附近人民路跃华路以及豪华路都有人带着孩子孙子来这里消费。孩童们有的开着“叮咚车”在庭院里绕来绕去，有的在“碰碰床”上欢快地蹦跳，有的钻进充气的“深林古堡”里捉迷藏，有的坐在塑料充气水池边静静地钓鱼……孩子们欢乐的叫喊声在夜间显得很亮，很尖，很爽。常在园地里劳作的四婆，见到我就打招呼。她的四公是一位退休教师，名叫王运裕。这个四公早先在《琼海市报》上看到我的作品，很留意我。当他知道我搬进教卫小区后还“寻路找室”上楼与我谈文学，谈人生。他们夫妻俩的那种真诚令我很感动。

排岭，我每天都看到排岭，它的青绿令我难忘；排岭村，我每天都看到的村庄，它的美丽令我痴迷；排岭人，我每天都看到的村民，他们的真诚令我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