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 吃烤乳猪的仪式感

人活一世，谁也离不开吃，而且每每把“吃”放在第一位。其实，每一件食物的得来都很不容易，每一把米都是经过“锄禾日当午”的辛酸，无一不是“粒粒皆辛苦”，岂能随意糟蹋，浪费粮食。我想，每临吃食，得有点程式化，有点仪式感，要吃得有文化意义。

当然，也不必如旧时儒者那样，“席不正，不坐；割不正，不食，”处处依礼来约束自己的行为。但是，如果一点仪式感都没有，起码是对饮食的不尊重。不管食物的作用或者意义是什么，作为人类而言却不可忽略，就是食物的物种用自己的生命维系了人类的生命。

那么，人们在享用美食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对食物表示起码的尊重，同时也是对自己文化行为的规范。比如，在琼海市嘉积镇春笋渔村吃烤乳猪，酒店就举行一场仪式，那是一种规范化的程式，使身临其境的人觉得吃得文雅，吃得有文化价值，从而对食物珍惜。

我说的是烤乳猪，是中国的传统美食，曾赢得“色同琥珀，又类真金，入口则消，壮若凌雪，含浆膏润，特异凡常也”的美食声誉。烤乳猪具有令人难以拒绝的美食魅力，因而风靡美食世界。在海南岛的美食界，烤乳猪盛传不衰，已成为琼菜食馔中的“阳春白雪”。

月底到琼海度假，有机会品尝了春笋渔村的美食烤乳猪，领略了开吃之前的程式化，感受了烤乳猪文化的仪式感。春笋渔村的烤乳猪已成为琼海的招牌美食，一般每天包括堂吃和外卖可销售20只左右，碰上渔村宴席，销售量可达100多只，可说烤乳猪早已批量化。

原先，临高烤乳猪作为海南的四大名菜之一，声名远播，是必须明火烤就，并且是必须预约的。据介绍，每年清明节，嘉积地区大约需1000多头烤乳猪。如果这么多乳猪都经明火烤，那要多少个烤炉才能满足需求。好在商家与时俱进，传统烧烤已改为烤箱烧烤。

现在顾客到店吃烤乳猪，一般只需稍为饮茶等候，便可上桌，这也为举行烤乳猪仪式留下了足够的时间。其实，这一做法虽然具有程式化，其仪式感极其庄重。做法是，把烤乳猪端到桌上，春笋渔村蔡经理手持盘子，对烤乳猪切割；先是横向切割，再是纵向切割。

他用的是盘子，只见盘子如刀，切割轻松自如，所切割的烤乳猪，皮酥内脆。所用之盘子，是普通的盘子。蔡经理边切割边念：“‘一切’好运来，‘二切’乐开怀，‘三切’事业旺起来。”一边说一边切，整个乳猪顷刻被四肢分解，全部切开。烤乳猪切割完成后，蔡经理将盘子随手扔了，“砰”的一声摔粉碎；于是，整个仪式在“岁岁平安”的祝福中完成。

与其说这是烤乳猪的文化仪式，毋宁说是对顾客的一种衷心祝福。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可是一种伟大的善良的仪式，因为食物并不知情。据说，要创造这么多的食物，现在早已是批量化生产年代。如果靠原先明火方式，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完成如许的历史性任务。

作为一种生物，我们必然依靠另外生物来维续自己生命，那为何不能尊重食物呢？在没有工业化生产技术和储存技术的年代，人类有很多种保存食物方式，在那样年代同一种食物会以不同的形态和味道展现于我们的视野和餐桌。至于是否美味，自然是另一个话题。

然而，工业化的进程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让手艺人的作用不再重要；所谓这种重要其实是相对而言的。古语云：欲速则不达。其实这话很深，不知有多少人能真正理解其含义。这句话字面上意思很好理解，但需要思考的却是字面上没有阐述的内容——时间很重要。

对非自我的尊重看来是一种自爱，因为主观与客观是相互影响的，尊重所带来的影响是有意义的。只是我们无法瞬间感知，毕竟人无法全知，也许只有成熟的人工智能出现，人类才有感受全知的途径和机会。这时的我们，可能才会真正理解食物对于人类的意义。

不过，话又说回来，对食物的尊重和对人类的尊重，特别是对人类吃食物的文化意义的感知，的确是需要仪式感的。起码，能唤起人对食物的敬畏。每天20只烤乳猪，每天100多只烤乳猪，绝对不是农耕文明时代临高烤乳猪所能完成的，更别说清明节1000多只。

那么多的烤乳猪，那是人类文化协作的结晶。那种程式化和仪式感，唤起了人们对食物的尊重，唤起了人们对自己生活的尊重。这样的尊重产生了心理上的愉快与幸福，增加了社会生活和谐。假如没有现代工业化的储备，没有现代物流的畅通，我们当然也毫无办法。

吃烤乳猪的程式化及仪式感，是一种创造性的劳动，是寄予美好祝福的良好愿望。但愿生活中多一点仪式感的愿望，多一点愉悦感，多一点和谐感，让生活在轻松愉快中度过。